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鄉紳宴飲,戲班按江湖規矩應酬,顧學勤不舒服,由宋星寒跟郭班主當代表,但宋星寒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竟然在妓院裡擺酒。

花廳內,眾人猜拳鬥酒,調笑戲謔,宋星寒硬著頭皮坐著,只覺如坐針氈。

「宋老闆,你整晚心不在焉,是酒菜不對胃口?還是姑娘們不夠漂亮?」

「不…只是今早著了涼,現在還有點頭痛。」

「宋老闆頭痛是假,怕唐老闆生氣是真。」

「聽說唐老闆醋勁兒很大呢!出出入入一步也不放鬆,戲班裡那個女的要跟宋老闆說上兩句多餘話,三天之內,定給借故轟走,所以他們的二幫三幫換得比誰家都快。」

「這……不過是謠傳。」

「男人逢場作興,天經地道,怎能讓婆娘們多說話?宋老闆,你不要滅了男人的威風才好。」

「所謂『美人見慣亦尋常』,唐老闆再美再艷,日子久了,也應該換換口味吧?等會宋老闆看中那位姑娘,就到那裡擺房,由王三付鈔好了。」

「只怕這些庸姿俗粉,難入宋老闆法眼……」他們你一言我一語,儘是尋宋星寒開心,她只有強顏陪笑的份兒。

「宋老闆不能盡興,一定是『醉月樓』的姐妹們招呼不週了。」這時候,一位俏女郎進來:「月明先自罰三杯,向各位大爺陪罪。」

這女郎不算絕美,但見她眼波流轉,笑語嫣然,卻教人不禁想起「活色生香」這四個字來。

「月明,你再不出場,宋老闆便要回家睡大覺了。不要說『醉月樓』丟面,連帶整個廣州灣也教人笑話。」

「你還不快快唱支拿手小曲,讓宋老闆欣賞欣賞?」

杜月明向宋星寒那邊瞟了瞟:「月明怎敢在宋老闆跟前班門弄斧?」

「杜小姐,你太客氣了。」

大家起哄著,杜月明也就彈琴低唱起來。

只聽那琴聲脆,歌聲婉,一曲唱罷,宋星寒也跟著大伙兒大力鼓掌。

不知不覺間,宋星寒也喝了好幾杯。

「宋老闆,月明再敬你一杯。」

宋星寒直擺手:「我酒量很淺,再喝便要醉了。」

「醉了沒關係,月明自會好好照應。」

洪老爺忽然插嘴:「月明待我洪五就從沒試過這麼溫柔熨貼?宋老闆艷福無邊,真叫人妒忌!」

「洪老爺,人家一個星寒,一個月明,就是名字已是絕配。這種五百年前的緣份一旦碰上了,怎不有如乾柴烈火,一發不可收拾?」不知是誰在瞎說,引得整個花廳的人都大笑起來。

杜月明轉過頭來低聲說:「他們一喝多便亂說話,宋老闆不要見怪。」

宋星寒苦笑:「大家開開玩笑而已!」

「宋老闆不想喝酒,那月明沏盅上好龍井,替宋老闆解酒吧!」

「不好勞煩杜小姐。」

「請宋老闆稍等一會。」

杜月明出去不久,戲班小廝小金便跑進來:「星…宋老闆,心姐知道你還沒回去,正在大發脾氣呢!」

宋星寒嚇了一跳,三分酒意馬上退得乾乾淨淨:「你千萬別告訴她我在這裡,我馬上便回去。」

「來不及了,她的車子怕已來到街角。」

「什……什麼?」宋星寒直發慌,忙向洪老爺道別。

「婆娘找上門來?你怎麼怕成這樣子?你今夜就在這裡過夜,她要敢多生事,看她離不離得了廣州灣?」

「星寒實在累了,想回去休息。」

「洪老爺,宋老闆既然不舒服,便由他去吧!」杜月明剛捧著茶盅進來,開口替宋星寒說情。

宋星寒不禁投去感激一眼。

「要回去也行,老規矩,乾掉這三杯。」

宋星寒只好把眼前一杯滿滿的酒灌進肚子,第二杯還未喝光,她胸口已是一陣翻騰,到了第三杯,酒剛入喉便給嗆著了:「咳咳咳……」

大伙兒看宋星寒的狼狽相,都大笑起來。

「宋老闆,讓月明代你乾了吧!」

宋星寒還來不及反應,杜月明已拿過她手中酒杯,仰首喝個乾淨。

「洪老爺,就讓宋老闆回去吧!」

「去去去。」

「謝洪老爺,那宋星寒失陪了。」宋星寒連跑帶跳逃出花廳。

「宋老闆----」

宋星寒回過頭去。

「你的大衣。」杜月明捧上外衣。

宋星寒一手接過:「看我這冒失鬼!謝謝,再見。」她匆匆走到大門口,正好迎上唐心如的車子。

「星寒,你是吃了豹子膽?連妓院也敢留連?要是出了差錯,你還要不要命?」

「對不起,是我不好,讓你擔心了。這裡風大,千萬別著涼才好。」宋星寒把大衣披在唐心如身上。

「回去吧!」宋星寒偶一抬頭,發覺杜月明還站在大門側,便向她點點頭,車子便揚長而去。

唐心如對宋星寒這次應酬十分生氣,連夜找顧學勤通知郭班主中止合約,寧願賠雙倍戲金,也要馬上拉箱回澳門。

顧學勤和宋星寒費盡了唇舌,總算勸服唐心如為聲譽著想,把餘下的幾天戲演完才走。

唐心如回到澳門便病倒了。本來只是著了點風寒,但沒有好好調理,這病便變得嚴重了。醫生雖說沒什麼危險,但要專心靜養,宋星寒堅持把唐心如送到廣州最好的醫院就醫。

宋星寒恨不得整天伴著唐心如左右,但因班約纏身,只好讓顧學勤留下來照顧唐心如,自己回澳門工作。但每到休班,不管只有兩、三天的時間,宋星寒也必定跑到廣州探望唐心如。

 

-待續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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